五一,帶上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我與同學們相約結伴驅車到位于峨眉市區通往金頂半山腰的17公里(景區)處密林掩映的金樽休閑山莊度假,在這個節日期間,遠離喧囂的都市,親近幽靜山野,在大自然里感受到了滿懷清涼,真正享受了一番讀書的樂趣。
清晨,天剛露出一抹亮色,山風陣陣,絲絲水氣洗盡凡塵,山野空氣格外清新,微帶涼意。隨著古木蔥蘢,翠竹掩映的山間小徑,我手握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漫步來到小山坡腳下的小溪邊坐下。山中人家畦里的菜蔬與柴籬小扉,讓人恍若出塵又似身在紅塵。靜靜地眺望遠處的青山翠嶺,細細地傾聽樹梢上小鳥的啁啾聲,任憑俏皮的晨風撩撥著我的長發,感受到一種超乎常態的寧靜。
我第一次閱讀《邊城》是在學生時代。
當年,《邊城》一幅幅動人的鄉村素描,一幅幅令人遐想的水粉畫,一幅幅連環的油畫構成一副像詩,像畫,更像音樂的優美意境以及女主人公純真質樸的愛即在我年少的心里留下了印記。
事隔經年,在這個夏日的清晨,在峨嵋山靜寂的小山坡腳下,在清風溪水聲的陪伴下,再次捧讀這部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牧歌傳說中的頂峰之作。
沈從文先生的《長河?題記》里說:“一九三四年冬天,我因事從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轉到家鄉鳳凰縣。去鄉已經18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看來,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極大的進步,試仔細注意注意,便見出在變化中墮落趨勢。最明顯的事,即農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素樸人情美,幾乎快要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卻是近二十年來實際社會培養成功的一種唯實唯利的庸俗人生觀。……‘現代’二字已到了湘西……然而在他們那個環境中,意思是什么事都無從作……因此我寫了這個小說,取名《邊城》。”
《邊城》是一幕愛情的悲劇,看似文字輕松酣暢的流淌,實則筆墨濃暈幽幽的凝重,她的感人正是愛情悲劇的美麗。
故事發生在湘西,一個遙遠,與世無爭的地方,一個人性閃耀的夢幻天堂。
“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接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一只黃狗……”一個像神話一樣美麗、靜靜的發生在世外桃源的故事就這樣從這淡淡的意境中無聲的展開了,在淡淡的敘述中帶我走進一個吟著憂傷牧謠的童話。
少女翠翠與爺爺靠渡船為生。他們的生活是拮據的,但他們卻是快樂的。邊城以其特有的嫵媚和柔美孕育了翠翠,從小和青山綠水為伴,“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只小獸物”“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湘西的清風、麗日給了她一個壯健的軀體;茶峒的青山、綠水給了她一雙清明如水晶的眸子;撐渡船的簡單生活賦予了她一顆毫不世俗的心靈。乖巧、伶俐、淳樸、天真而不嬌嫩的翠翠明凈的眸子里沒有悲傷,也看不見憂愁。每天編蚱蜢,擺渡,唱漁歌,吹牧笛,仿佛全身上下都彌繞著清清淡淡的皂角香。
15歲那年在端午節賽龍舟的盛會上,翠翠邂逅儺送,如一粒石子落入了潭中,激起了圈圈漣漪,她生活的平靜被打破了。可儺送的哥哥天保也喜歡上了翠翠,托人向老船夫求親。兄弟倆人相約唱歌求婚,讓翠翠選擇。
年少的懵懂,對愛情的羞澀和不解增添了她的煩惱,翠翠的心里喜愁摻半,多了一份心思,多了一份憂愁。因為她的純樸,她無法拒絕大老,也無法向儺送表白。她和儺送之間的愛情沒有山盟海誓,沒有駭人之舉,有的只是原始鄉村孕育下超乎自然的樸素純情。
一切充滿了善,然而到處是不湊巧,既然是不湊巧,因之素樸的善終結果竟是一場悲劇:天保溺水身亡,“儺送記憶著哥哥的死亡”,在哀傷與自責中不愿接受家中“新碾坊”的催逼,去了遙遠的“桃源”。在那個暴雨雷鳴的夜晚,翠翠唯一的親人,辛勞一生禁不起打擊的老船夫在睡夢中帶著憂慮和期待溘然長逝,留下了孤獨的翠翠和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