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珍速寫。
　　蔡華偉繪

　　“六一”是孩子們的節日，這一天也是郭淑珍教授的生日。

　　2023年5月31日，中央音樂學院舉辦“為人民而歌唱”音樂會，郭淑珍在不同時期培養的學生代表紛紛登臺獻唱，向這位96歲的聲樂教育家獻上生日祝福。

　　在聲樂藝術教育界，一提起郭淑珍，許多人會說：“老太太，厲害呀！”這話語里有敬重也暗含幾分敬畏。我曾采訪過許多中外音樂家，對郭老師的“厲害”多少有所耳聞。2005年深冬，我第一次走進郭老師家，“別脫鞋，天兒涼，你穿上鞋套！”原來傳聞中“厲害”的郭老師和藹又慈祥！

　　郭淑珍是新中國培養的第一代女高音歌唱家，她功力深厚，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我的嗓音像我老娘。”早年間住在天津衛某大雜院，街坊鄰居都愛說，郭淑珍母親的嗓子像鈴鐺，清脆明亮。

　　因偶然聽到老唱片里的郎毓秀（攝影家郎靜山之女）演唱電影插曲《滿園春色》《天倫歌》，郭淑珍在讀初三時定下志向：我這輩子就唱歌了！她憑借一首原調演唱的意大利歌曲《我親愛的》考上北平國立藝術專科學校。后來，學校并入中央音樂學院。1950年7月，她參加中央西南民族訪問團赴云南慰問演出、采風，下決心學唱了很多秧歌調，《翻身道情》《信天游》《夫妻識字》《兄妹開荒》……民族、民間的音樂沉淀在她心里，“生了根，想拔都拔不出來”。

　　郭淑珍在中央音樂學院畢業后留校任教。1953年，她被公派到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深造。她的歌喉清麗華美、音域寬廣，將抒情女高音的詩情畫意、戲劇女高音的繪聲繪色、花腔女高音的玲瓏剔透集于一身。更可貴的是，她對控制聲音和處理作品見解獨到，能夠深度發掘音樂內涵以準確塑造人物。郭淑珍在留學期間，因獲得世界青年聯歡節古典歌曲演唱比賽金質獎章等榮譽，一躍進入蘇聯歌劇舞臺的明星陣容。在莫斯科的三大歌劇院，她成功主演《葉甫蓋尼·奧涅金》中的塔吉雅娜、《藝術家的生涯》中的繡花女和《蝴蝶夫人》中的巧巧桑三大女一號，還被評論家稱贊是“偉大的普希金和柴可夫斯基筆下最理想的塔吉雅娜”。

　　1959年，郭淑珍學成后回到母校中央音樂學院執教，同時在舞臺上十分活躍，曾與多家樂團合作，先后出版發行多張唱片專輯，多次隨國家藝術團出訪。60多年來她培養了很多優秀的歌唱家。在國際國內聲樂賽場上，她的學生摘金奪銀享有盛譽。郭淑珍總是提醒后輩：“在舞臺表演上，你們需要補的課還很多。想在藝術的感染力和表現力上突破‘學院派’的局限性，就應該老老實實向郭蘭英等老一輩藝術家、向我們的傳統戲曲學習。”

　　前輩指揮家嚴良堃數次指揮《黃河大合唱》，他曾多次提及，“許多優秀女高音都演唱過《黃河怨》，聽來聽去還是郭淑珍唱得最好。”1975年，郭淑珍與樂團合作錄制《黃河大合唱》，排練時，指揮家李德倫說：“你把我唱哭了！”演出時，聽眾也被她唱哭了！

　　郭淑珍以中央音樂學院“終身教授”名譽堅守教學崗位，她特別反對保守。“保守怎能搞藝術？與時俱進不是口號，要有行動、要去實踐！”她可以容忍學生不開竅，卻無法原諒學習不用功。她的學生們說：“郭老師火眼金睛，學習動機不純，堅決不教。她就想為國家培養更多的優秀人才。”

　　為了讓更多學生走向舞臺，郭淑珍在耄耋之年出任中央音樂學院歌劇中心藝術總監，親自策劃排演多部中外經典歌劇。2009歲末，歌劇《葉甫蓋尼·奧涅金》亮相北京天橋劇場，大受好評；翌年初赴莫斯科音樂學院演出，引起轟動；2011年11月，在第一屆中國歌劇節演出又獲成功。郭淑珍和她的學生們一起舉辦音樂會。93歲高齡時，她還頻頻出現在各地的歌劇演出現場。她說：“我要去給年輕人鼓勁兒啊！”

　　《 人民日報 》（ 2023年06月22日 08 版）